寒衣节至,北风渐紧,树叶簌簌而落,像是谁在轻声叹息。记忆里,每到这个时候,母亲总会早早地备好纸衣,细心地叠好,在黄昏时分,点燃一堆小小的火焰,让那些承载着温暖与祝福的纸衣,随着袅袅青烟,飘向远方。

那时的我不懂,只觉得这是一种仪式,一种习俗。直到母亲的离开,我才明白,这火焰,燃烧的是无尽的思念,传递的是深深的爱意。思念并非只在特定的日子里汹涌。它更像空气,无声无息,却无处不在。
今年的寒衣节,不巧并未落在周末。父亲在电话里,声音沉稳而平静,说他已经安排好了祭扫的相关事宜,让我安心工作生活,不必挂怀。我应承着,可那股愧疚感,却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。过往的年岁里,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,缺席了太多本应灯火可亲的团圆。如今想来,那些被轻易搁置的陪伴,都成了时光深处无法弥补的缝隙。
直到我自己也成了母亲。
直到我在深夜里,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孩子额头的温度,直到我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,心中涌起毫无缘由的、近乎疼痛的怜爱——在那些瞬间,我仿佛触摸到了她当年的心境,那份倾其所有的付出,那种将另一个生命置于自己之上的本能,那些深藏在日常琐碎里的、不曾言说的深情。
我如今给予孩子的这份爱,几乎就是她当年的复刻。而我此刻才真正懂得,这份爱背后,是怎样日复一日的辛劳与沉默的牺牲。她对我曾有过的殷切希望,如今也正映在我的眼眸里,她曾为我付出的心血,如今我也正体验着其中的重量。
这份迟来的“懂得”,让思念变得愈发复杂。至亲的离世,从不是一场倾盆而过就消散的暴雨。它更像浸入生命里的潮湿,在往后所有看似晴朗的日子里,悄无声息地渗透出来。
然而,母亲留给我的,又何止是这贯穿一生的潮湿。她早已将那份最坚韧的温柔,如同基石般,沉沉地垫在了我的生命之下。那些她曾默默咽下的辛苦,那些她始终给予的信任与鼓励,都成了我如今面对生活所有风雨的底气。她教会我的,从来不是沉溺于悲伤,而是带着这份浸透骨血的爱意,好好生活。
窗外,北风依旧,我拢紧衣衫,那掠过心头的,是叹息,却也更像一声穿越时空的、温柔的叮咛。这份思念,浓厚、具体,且生生不息。


陕煤集团
神木煤化工
神木电化